这论,太重要了,不仅对于佛家挑战,实在也对一切宗教挑战。对于当时兴高采烈的佛教徒们,这正是一个当心拳。故他们见了,莫不一时失色,纷纷地出死力以驳之。只沈约一人,便作了《形神论》、《神不灭论》、《难范缜神灭论》等好几篇文章。居皇帝之尊的萧衍,也亲自出马来训斥了范缜一顿。缜又有《答曹思文难神灭论》,更申前旨。这场论辩,实在是太有趣,太重要了。
当时,又有《三破论》出现,专攻佛而崇道。全文已不存,幸刘勰的《灭惑论》所引不少,尚可见其大要。《三破》所论,与《夷夏论》鲜殊,彦和所驳,也不过佛家常谈,故无甚重要。
与顾欢约同时的,有张融,以作《门律致书周颙等诸游生》,力言佛家攻道之非。“吾见道士与道人战儒墨,道人与道士狱是非。昔有鸿飞天道,积远难亮。越人以为凫,楚人以为燕。人自楚、越耳,鸿常一鸿乎!”他持着佛、道调和论,以为其本则一,其源则通。这已是道家的防御战,而非攻击战了。但他的论敌周颙则穷追不已,力拥佛而攻道。他以为非道则佛,不宜持两端。“道佛两殊,非凫则燕,惟足下所宗之本,一物为鸿耳。”此言殊足以破佛道调和论之坚垒。(颙有《答张融书难门律)及《重答张融书难门律》。)如此纷纭的论战,大约到梁代的后半叶方才告了灭熄。其所以灭熄之故,半因佛家势力一天天的膨胀,半也因皇家的热心护法,足以缄止攻击者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