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宇航员早就醒了,此刻正躺在那张发丝织成的软垫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头顶。丈夫走了过去,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没反应。于是他开口询问他有什么需要,听见床上的男人用一种沙哑低沉的声音对他说:“谢谢,但我什么都不想要。”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丈夫发现自己竟能轻易听懂宇航员的意思。但他没有深究,而是好奇地站在床边,头一次认真打量那张被包裹在头盔下的脸—这是一张苍白的厌世的脸,眉毛稀疏,神情寡淡,额头和嘴角爬着几缕忧愁的细纹,仿佛自我在这陌生的环境正努力向内皱缩。他看上去和自己没什么两样,丈夫想。除了身材相对高大,皮肤不是橙红色的之外,宇航员就像他们当中的一员。
“你能坐起来吗?”
“不能,除非你帮我。”
“为什么?”
“也许是躺太久了吧,全身使不上一点儿力气。”
“这么说,你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咯?”
“不知道,但我的宇航服知道,上面有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