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头的毡帽耳朵掖进里边,像半个掏空的西瓜扣在头上。带大襟棉袄在后腰上绾了个大大的褶子被一根看似皮条实则布条的腰带扎着,隆起的褶皱像崚嶒的山岩。棉裤腰肥得两个人穿都不瘦,在前面绾了个大褶。前裆吊着一堆裤褶,任狼叼狗咬都伤不着肉的。棉袄棉裤都油光发亮仿佛皮做的。扎着的裤角下边是一双黑胶皮靰鞋,踩着草下面的厚泥走得结结实实,有条不紊。腰间别着一杆烟锅,上边的烟口袋悠悠荡荡的像是腰间挂了盒子炮。他在前头倒背着手走,黑土地提着刀锯跟着,活像电影里演的解放军押着一个土匪俘虏。
两人走进桦树林子。
有黑桦,不多。有黄桦,稍多。大多是白桦。黑桦像老人,黄桦像中年人,白桦宛如风华正茂,亭亭玉立的少女。桦林和谐如大家庭,不多的黑桦老人和稍多的黄桦父辈带着无数白桦儿女朝气蓬勃地生活着。不管黑桦黄桦白桦,枝条都泛着红色,显示它们活得好红火。红枝条的芽苞苞开始裂嘴了,露出嫩嫩的鹅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