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九九五年以前,父亲一直很平静地告诉我们,当年自己只想哪份工作更重要,根本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为了一级半级的官差到处请客送礼行贿受贿。一九九五年以后我们的父亲面对有人重提当年从行署一声没吭地下到县里的往事时,突然开始保持缄默。
一九九九年九月的一天深夜,母亲突然打电话到省城,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全家大小国庆节那天无论如何得赶回去。母亲的声音与其一向的平和迥然不同。我正要问家里发生什么事,从电话里传来父亲粗鲁的骂声。我们的父亲一直没法改变声腔高亢的黄冈话,这使他在县里留下一个刚正刚烈的名声。但是作为他的长子,还是头一回听到如此骂人。
我们的父亲义正词严地说,狗鸡巴日的,你们又不是眼瞎了,到组织部看看老子的档案吧,五几年没有局时老子就是科长,老子不是正县级,未必你们还想让南投县的人来享受正县级!
其时台湾省南投县刚刚发生了强烈地震,曾在电话里同我简单地讨论过,这场地震对时局有无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