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到北大荒的第三年秋天,在割大豆的时候,有一个人从大豆地的那一头接应她。两人相会,她割下最后一把豆棵,慢慢直起发酸的腰,才知道帮她的原来是他。他们虽然是同一天离开城市,坐在同一节车厢里,同一个日期到达同一个连队的同班同学,三年来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接触。怕引起专门散布飞短流长的人们的无端议论和破坏她惯于独处的娴静性格,甚至使她有意避免与任何一个男知青接触。正如她在中学时代从未与任何一个男同学建立过任何感情,以至于连里很少有人知道她和王志松是同班同学。
他对她说:“收工后在岔路口等我,我有话跟你说。”说完转身就走了。
收工后,在岔路口,她停下来等他。
她不知道他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她的天性也没有启发她产生任何猜想。
“你怎么不走了?”几个姑娘问她。
“我等王志松。他叫我在这儿等他,有话跟我说。”她还这样回答她们。
“那我们先走了。”
“你们先走吧。”
“要不要替你打一盆热水?”
“不要。我们大概说不了多一会儿话。”
连队里的烧水炉太小,热水总是不够大家用的。她希望他能长话短说。
他终于不慌不忙地最后走过来了。
他对她说的话比她希望的还要简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