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落花面带忧色,说:“其实我们府中早为小公子请了塾师,那是颇有家学渊源的一位先生。但是不知为何,小公子不喜欢在家中用功,一定要来公学就读。李先生觉得,公学与家学,何者优,何者劣?”
李怀英肃容回答:“家学常常要靠几代甚至十几代人的努力,才能成气候。单是这‘持之以恒’一样,已经令人钦佩。无论时局如何,家学都能够子承父业,将学问传承下去。这是对国家的贡献,是又一样令人敬重的。而各地文人向往名士风流,竞相投奔,学问又能互相促进。此三样足可标为伟绩。”
崔落花默默点头。李怀英又侃侃而谈:“但公学有另外的好处。家学之内思路有限,尊卑分明,即便有振聋发聩之声,也要兼顾长辈体面、本门传统,因此往往重旧说而乏新意,未免单调。公学学子来自五湖四海,俊才云集,竞相讨论,相得益彰,眼界与想法都更为开阔,处事态度也更有生机。”
崔落花一边听一边观察,心中暗笑他毕竟年轻天真,轻轻地说:“请问先生,竞相讨论,果真能够有益思考?还是,仅仅平添牢骚呢?如果说,公学子弟能够因此开阔眼界,那为什么朝堂上,为国家效力的仍然是世家子弟多,公学子弟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