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宫来,他一路上都感到朝臣们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北风吹着他的衣衫,他却没感到丝毫的寒意。清瘦的面庞上,依然闪着兴奋的红光。
十二月十二日是个出门吉日,之洞带着几个仆从和随员上路了。
出城门时,他心中忽然一阵伤感——京城,这个让他付出诸多汗水和精力的地方,这个住着他朋友和亲人的地方又要被抛在他身后了。回忆四年前,王夫人与他一道从四川回来,其乐融融,仿佛一切还在眼前。如今他升为山西巡抚,门庭光耀了,王夫人却舍他而去,看不见了。小女儿张准尚不知事,地下的王夫人怎能放心啊!
时值数九寒天,大地一片萧瑟。一望无际的田野里,点缀着数得清的几棵枯树,光秃秃的丫枝刺向天空,显得那么单薄无力。麦苗儿的绿色刚刚能盖住土色,稀稀拉拉的,似乎过于缺水缺肥。地头、沟角,不时能看到坟堆,三两只乌鸦在坟地上空时飞时落。漫漫的道路上,常见的是衣衫破烂、踟蹰而行的乞丐。
赶车的老人说:“大人,这一带还是河北的地盘,若到了山西,大人会更加吃惊。有三、四年了,山西没有一年是风调雨顺的。老百姓啊,简直没活路了。”